司庭

【狮医】River Flows In You（下）

Warning：

• 设定是狮子在行动中牺牲，以单向灵魂体的形式回到了医生身边几天，就是指狮子看得见现实里的东西，但是没有办法被现实里的人观察到

• 人物流，语言心理占比很大警告
  

• 过段时间有空的话会写一个if线的甜甜番外（咕咕？）
  

• 部分模仿《凯旋门》
  

• ooc警告

• 链接：上
  

　　“闪光弹。”

　　奥利弗攥着冲锋枪，冲耳机里的队友们沉声说道。听到肯定的答复，他迅速开枪，面前的玻璃在子弹轰击下顷刻破碎。身后多米尼克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冲室内丢入一颗闪光弹，奥利弗跟着跃入，在强光亮起的前一瞬闭上眼，手指扣在扳机上，只待几秒后向室内发起猛烈的火力进攻。

　　胸前子弹的冲力只比强光晚了片刻降临。奥利弗痛呼一声，防弹衣被击穿的巨大震荡和胸腔的疼痛几乎让他摔在地上。他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这意味着什么，被伏击的恼怒让他条件反射地抬枪转向子弹的方向，从枪管射出一串连发干掉了那名可恶的恐怖分子，后坐力却仿佛他体内那颗子弹的同谋，凶狠地把他扯向地面。

　　“Lion，你还好吗？”耳机里传来莱拉关切的声音。

　　奥利弗眯着眼透过满是裂纹的面罩看她。其他人已经冲进了走廊。时间紧急，他想。时间紧急。

　　“不坏。”他屏着气说。“别管我了，一点小伤我撑得住。快跟他们一起去啊。我缓一下就来。你要不放心我也可以就在这待着，勉强还可以挣个殿后的功劳。”他的语速飞快，生怕一时不注意会从喉咙里漏出一截呻吟。

　　莱拉深深看了他一眼。奥利弗庆幸自己的作战服不是GIGN的那种——此时略宽大的袖子垫在V308枪托下，勉强能够盖住那一片血污和骇人的创口。他努力眨眼睛驱除视野里的黑影，却仍然只能将莱拉的背影作为最后的记忆。

　　奥利弗叹口气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反复回忆那一战的细节，或许是这样待着实在太过无聊，总得想些什么打发时间。看起来古斯塔夫也在被迫想着同一件事情。

　　“为什么你的死亡要成为我的噩梦？”奥利弗听到古斯塔夫这么问。古斯塔夫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，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，就像他已经确信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人能听见这些话似的。

　　“这个答案你是再清楚不过的。”奥利弗回答。“因为你一直想着它，想着我呗。”

　　“我总是梦到那个场景。”

　　古斯塔夫没有如奥利弗所期待地描述下去。他在回忆梦里男人被血染红的黄色作战服，握在维克托冲锋枪上发颤的手，以及透过面罩看到的瞪大的满是挣扎神色的蓝眸。奥利弗一定会辩解说那是不可抗力。他甚至能够想到要是奥利弗只是受了伤回来找他，他们会有怎样的对话——“你需要我为你补上那一枪吗？”

　　“去你妈的。”古斯塔夫忽然带着点怒意叫起来。“我不再思考你究竟是什么了，错觉也好，当真是奥利弗的灵魂也罢，我只把你当做一个寄托，一个对自己坦白的工具。我受够了。我不愿整天都想着一个死人。太荒唐了！我根本没有什么好愧疚的！天堂还是地狱，又或者是无神论那纯粹的虚无，你在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呢？我根本不在乎。你死了——这倒是真的，可难道不是人人都要面对死亡么！我们这些人，谁又没做好赴死的准备呢？你死了，和你曾经杀死的人一样，和我的同事们一样，和普通人没有区别！”

　　“……我本该想到会这样的。”古斯塔夫沉思着说，瞧着房间里的夜色。“以你的性子，迟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。就算不至于牺牲，也一定会产生一些不可挽回的后果的。为什么你总要迫不及待地冲在最前面，丢下了平日所有的谨慎呢？……真有你的，奥利弗。我方才还不愿自己再想着你，现在却又主动说起来了！这又是怎么回事呢？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吗？”

　　“我不知道。我们在谈论爱情，可爱情又是什么呢？”奥利弗有些犹豫地说。“或许可以这么说——你既然已经明白了一切，那就更不需要再这样留恋我了。把这段记忆抛之脑后，让我像你一路承载的那些伤痛一样，不好吗？”

　　他站在窗户前，透过那一丝缝隙望着外面的月亮。有什么用呢？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？古斯塔夫会因为他痛苦，但在一定的周期后，痛苦总会如他所愿融化的。像雪一样。

　　我只能留下奥利弗·弗莱蒙特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字啦。他这么想，突然又忿怒起来。

　　多奇怪的事情呀——他已经成了这副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状态，却愈发贪得无厌起来了！仅仅这点是不够的。他还要更多。即使古斯塔夫承认了爱他，即使他再不会使爱他的人失望，即使一切他伤害过别人的事情都会被原谅，却还是不会够的。他原本希冀的是天边的虹彩，可随着几步差错堕入深渊，彼岸那些闪亮雾气幻化的甜蜜意象他再也看不懂了。他与梦想相隔的距离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远，再璀璨的星光到了他这里，都只剩下哀伤和遗憾了。

　　奥利弗俯身去亲吻那双灰眸。如果他还有眼泪，此时他一定会哭泣的。

　　“你知道些什么啊？”他差不多是很温柔地说道。微笑着。“你只是不习惯而已。不习惯我的消失，与不习惯那些旧事物的消失并无不同。那个世界——那个充满着黑暗、白骨和秘密的世界，我正前往的那个世界，你对它也是很熟悉的。那里不会有银色记忆留存，也没有我们梦想的那些像晚霞一样浪漫的华彩。对我是统统没有啦！可你，可你呢？你知道些什么啊？你总是只想到别人，过分抬高了别人的价值，却把自己放在了边缘。你觉得这样对大家会更好吗？你喜欢那种满足感，那种因为自己对别人做出帮助之后的欣喜，可却从不想着自己——当然也不会想到那些爱着你的人啦，对不对？你觉得所有人都要对你感恩戴德，因为你付出了那么多，是不是？一直在想着别人，你这个利他主义者，从某种角度上讲，你也是在依赖着别人生活着呀。

　　“……不，我宁愿你从未爱过我了！人生在世上，纵使怀着多大的善意，也总会给人带来痛苦的！要是这爱情在折磨你，那就不要有任何怜惜地丢弃它，践踏它吧！我会伤心，那当然，可你为什么要在乎死人的感受呢？你知道些什么，当你像我一样从生命的世界流亡出来，你一定会和我有一样的感受的。血与火，一切与勃发的生命有关的东西，我都再也不能感受到一丝一毫了。生命是诞生于火焰之中的呀！爱恋也好，愁苦也罢，都是一个人灵魂的温度造就的。没有了温度，是不是就失去了一切呢？这又来到哲学的范畴了。”

　　略顿了顿，奥利弗突然又笑起来，拍了拍古斯塔夫：“我在说什么愚蠢的话啊？我本不会想到这些的。可现在只有一点说话的权利，我也总会想用它来表达许多连自己也不甚清楚的想法的。”

　　忽然就更加宁静了。古斯塔夫眨眨眼。他连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都听不见了。时间好像站定了似的沉寂。最简单而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：两个彼此相爱的人隔着生与死的距离对望，意识却好像反而挨在了一起。他们叹息，他们微笑，在那一瞬间他们都觉得明白了些什么，却哽在喉间说不出来。因为他们明悟的始终只是他们自己。

　　“我爱你，奥利弗……”古斯塔夫说，却是半个问句。

　　“是的。我不会离开你。”奥利弗凝视着他，慢慢露出一个微笑。“如果灵魂也能拥有爱人的权利，那么我会这么说。”

　　是的，他感到自己正在破碎。他没了四肢，失了形状，身体融化，又分散成许多光团，有些飞向远方。而他飞向古斯塔夫，触碰他，融入他，就像溪流丝缕渗入泥土。意识终于迟迟地开始最终的落幕。他毫无预兆地想起很久以前听到过的，带着苹果花香味的话语：人只能在爱你的人心中永存。

　　Fin.

*结尾的苹果花是指狮子在图卢兹的少年时光，法南好像是种苹果的。

我可以奢求一点评论吗qaq